可能会继续写。
0 记开端
调职到上海的翌年,我终于得到了升迁机会,但是为了填补外务办公室的空缺。
所谓的外务,就是指与太平洋那座人造都市相关的一切事物。据说欧美国家对此非常重视,报酬和待遇都比一般员工要高,不过中国参与了那里的建设,所以似乎没有恐惧,外务也只是埋没在众多部门之中。
和我接头的是一个沪语口音的年轻女人。
“不好意思,让你下班后还跑来……”
“没关系,我也想熟悉一下。”
我跟着未来的上司穿过门扉。办公室位于闹市区的写字楼,造型中规中矩,像个玻璃方块。自窗口放眼望去,我感觉自己几乎与上海的天际线融为一体。
“你见过那里的人吗?”
“怎么可能,”我说,“一想到以后要和他们接触,心里还是有点慌张。”
“那正好,外务官先生刚刚来了。”
她轻车熟路地拐了个弯,进入一侧安静的走廊,尽头有唯一一扇门。两边的墙上装饰着油画,色调却都很阴沉。我不由得叹了口气。
“请问可以要加班费吗?”
“这个玩笑可不好笑。”
是真话啊。我腹诽道。
上司敲了敲门:“打扰了,我把新成员带来了。”
门内是一间陈设普通的会议室,面积并不大。外务官坐在离我们两人很近的座位上。起初他向上司道谢,后来又对我说:
“久仰大名。”
“您的中文可真好。”
“您的通用语也很好,”他说,“我从您的上司那里听说了,您以前是留学生。”
“嗯,是交换过去的。当时感觉到了很大的差异,但还是很喜欢御都。”
“那不错啊。”
眼前的外务官是经过基因操作的典型例子。他生着亚洲人的面孔,男性特征被弱化,五官更为精致,走在街上绝对会被瞩目。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却如绿色水潭,在灯下泛着金光。
虽然御都握有这样的技术,但真正会将此用于外貌的人少之又少,一方面是昂贵,另一方面是没有必要。简而言之,这家伙要么家境优良,要么父母偏执。
“你们招了个会翻译的人,”他换了中文,“要轻松多了。”
上司深以为然地点点头。
“是我和八个科室舌战胜利后好不容易抢过来的。”
他看起来比我年轻,按照御都的学制,恐怕还是二十不到。我正打算和他开诚布公,将御都的经历说个精光,以免被报以过度期待。
“我本来……”
房间角落的座钟响了六下,粗暴地打断了这场谈话。
“已经六点了,”上司说,“您差不多该去机场了。”
“对不起,明明特意把你叫来,却不能多聊一会儿。”
“起码见了一面。”我宽慰道。
他眨了眨眼睛,仿佛意识到了什么,将目光投放到了身旁的行李箱。
“对了,您介意收下见面礼吗?”
“是……土特产?”
“不,是资料……也不是……是我妹妹的手记,说是想让别人了解御都,”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,“您有留学经验,不知道还愿不愿意……”
嘴上这么说,他已经把那本皮革封面的本子塞给了我。
“是通用语?”
“是啊,她根本没想过要用中文。”
我翻到第一页,上面用漂亮的斜体写着一小段。
见我一言不发,他估计误解为是语言障碍,随即凑过来。
绿瞳的外交官替我念道:
“——接下来我们要讲述的是奇迹常伴的御都,理想主义者的天堂、空想家的摇篮,更具体点儿,其本身便是个试运行中的梦。”
事后想来,他没有把本子给上司,没有给办公室的任何人,却独独相中了我,怪哉怪哉;而我,也因为那句引言决定收下这样礼物。